1/未尽的家
他试图动一下自己的右腿,然而,只是摆弄它偏离原位不到一公分,吊环处便立刻传来几乎让他心脏跃出喉咙的电流。 “呃、呃”,他喉咙爆出吼叫,舌头却瘫在半张的嘴里,向外淌着口水。 他听到耳边传来笑声,大家似乎都在围观他的不自量力。 “劳驾,劳驾”,他分不清自己是在说话还是只是在臆想,“请给我水…我想喝水”。 ** 腿部被吊起的人像一只被主人硬拖回家的贪玩小狗,只是动作被定格住罢了。 安装在手术室的众多摄像头从各个角度忠实地记录着男人的活动,将画面投满了整个墙壁。 “他怎么一直咳啊?”单眼皮弧度锐利的男孩盘腿坐在地上,语调不满地问。 “东跑西跑,在外面落下不少毛病。”他身后的矮台上坐着一位较为年长的男性,简短地回答他,同时用手指扫过他的脊背,向上,摩挲他的脖颈,指腹轻柔地蹭着他的喉结——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。 男孩不再看向屏幕,向后倒身,倚住年长男人的腿,扭头对他勾了勾嘴角,无声地做着口型:“来做。” 他无奈地笑,俯身拉男孩,并任他一跃而起挂在自己身上,两条金属义肢极有存在感地勾住自己的腰,嘴唇若即若离地亲吻自己的脸颊,用呼吸绕住他。他们纠缠似一人,亲吻着笑着离开。 房间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人,他像融在黑暗里一样,只做一块同样浓稠的黑色。他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,也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两位同伴,他倦怠地倚在靠背上,大多时候只低着眼睫似在沉思,极偶尔地,他会抬眼看一下屏幕,却仿佛不甚在意。 与另外两人不同,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