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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4 季末已经写了很多了。连其他干部在负责哪些工作,城区中有哪些经营产业涉黑,经常交易往来的贩子和老板是什么人,常用的交易手法等等,全都写了下来,写了满满一本。 他的记性很好,这些资料交到警察手里,就是要青城区死。就像拆一座塔,先取走塔尖,再砸碎中层,最后挖断底部,从上至下全部毁坏,什么也不放过。 初写时还没有这么大的戾气。心里没有感觉,只道天冷。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,抱着膝盖,身上披着成年男性厚重宽大的外套,一边写一边冻得直哈气。屋里没有制暖设备,也不知道警察队长平时是怎么过活的,靠一身正气抗冻吗。 手冷得快失去知觉,额头却在发热,脑子直冒烟。写到记忆模糊的地方,咬住铅笔的橡皮头,发了好一会儿愣。像是上学的时候老师让背书,默写课文,于是季末将纷纷扬扬的思绪关进心门,只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记忆,敬业地当个默写机器人,并不去想往后如何,结果如何。 颜文峰没叫他今天立刻写完,但他一写就停不下来了。如果停下来,就会回想起漫长的过往,构成他曾经人生的每一天,直到记忆再一次的停留在决裂之时那人震怒而冰冷的面孔。许多无情抨击和轻贱侮辱的话语最后都化为了同一句话:他想杀我。 写得越来越快。铅笔尖突然受力断折,断裂处的碎尖剐杵在纸上,刮破了纸面。季末呼出一口气,松开笔,不想再写了。 厨房门关着,他一早上都没有过去看过一眼。 今天不太想和阿龙说话。 只好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屋子里数着时间一点点流走。 想给颜文峰打电话,又怕坏事,因而按捺住了。额头抵在桌面的边缘,睁着眼睛,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