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
天才蒙蒙亮,凌启就被枕头下的手机震醒了。 老旧空调运行的噪音盖住了这点动静,眯着眼睛按掉闹铃,凌启抬头一瞧,对面床上的威利还在睡眠当中。窗缝处逃逸进来的一缕微光洒在床边,依偎进他自然蜷曲的手掌里,那手本当得起一句纤长好看,只是指节处赫然横着几道不大明显的新疤,是当时土层塌陷时,手的主人为了保护同伴而被碎石刮蹭留下的伤痕。 凌启只看了一眼,便默默挪开了视线。 正是这只手,昨晚牵着他的手久久不放,在他主动献吻的时候握得他生疼,好似有述说不完的想念。 也是这只手,在彼此心跳最是急促的时刻坚定地把他推开,明明手心炙热,却叫人体会到骨子里的冷。 凌启翻了个身,呆呆地顶着天花板出神,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。他是容易恋旧的,但如今也终于不得不承认,威利早已不再是他记忆里的威利。 ——其实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。毕竟已经分开这么长的时间。 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。 凌启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彻底清醒,下床拉开窗帘,尚且浅弱的天光毫无阻拦地照进客房。浴室没有隔音,洗漱的动静惊醒了威利,后者便也利落地起身收拾,两人始终没有任何交流,一切却默契得像是最佳搭档。 六点整,办好了退房,两人一前一后登上村民的板车。 按着先前的经验与出发前的规划,沿着村道一路往东边走,他们只需要在中午前到水黍群山最东面的矮山坡脚下,再徒步上山,刚刚好能在天黑前到达13号洞xue。 只是理想固然美好,但这一次租的车、走的路显然比上回更加简陋。前半截路线还是附近几个村庄合资修出来的水泥路,到后半截却是只剩土路了,越是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