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-1
我。还有几个似乎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在离开书店以前,一边看好戏似地瞄了我一眼,一边刻意用我听得见的音量说了句「Si中国人」。 国高中的经历开始在脑中回放,那些讪笑、误解都再次回来。我双颊热烫,眼泪已经挂在眼眶边缘。 警卫检查完,终於肯放我走。我发着抖,想加快脚步回寄宿家庭,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像被绑上好重的石块,不得不缓慢前进。我多麽希望能忍到回家才哭出来,不再让路人侧目。 一群高中生从我身旁经过,不约而同地以手指吊起眼尾、大声嚷着充当中文的「青锵冲」,用奇怪的腔调说着「你好」,旋即爆出笑声。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在路上遇到开这种玩笑的人,平时也可以假装没听到、赶快走远。可是在这个脆弱的当下,难受被无限放大,我知道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。 我强迫自己走得更快一些,到一个隐密的转角试图冷静,却完全做不到。 对街不远处,有一抹身影背对着我。明明知道不可能,泪水模糊之中,有那麽几秒我真的以为是他。 心跳奔腾起来,我拿出手机,在还未意识到自己在做什麽以前,已经输入了那个我背了四年的号码。在即将按下通话键时,我才清醒,急忙阻止自己。 这两个月来,我没有一天不想到他。 智惟哥……现在过得好吗?他会想听到我的声音吗? 明明是我先赌气,把所有东西删除、用整顿人际关系的名义,其实只是想让智惟哥找不到我而已。这样的我,真的值得他的温柔和关心吗? 最後,我拨通了台湾家里的号码。 相隔一万多公里的另一端,有爸爸mama心疼的安抚;这一端,是我难以抑止的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