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病隙碎笔
病发展到这个阶段,徐奶奶每天清醒着的时候已经很少了。徐经眠到的时候,她还在睡,他把从家里拿过来的东西放进柜子,托着腮静静看了她一会儿。 如果是以前的话,他要给奶奶洗衣服、喂饭、擦身体、端尿盆,但现在一切都被护工解决,他除了静静地守着她一会儿,好像什么也做不了。 “奶,”他拨一拨病床边干枯的手指,,“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,我好无聊。”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。 意料之中。 徐经眠拿出病床边的书,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,一字一句地念起来。 “看看另一种信仰是怎么说吧:人是生而有罪的。这不仅是说,人性先天就有恶习,因而忏悔是永远要保有的品质,还是说,人即残缺,因而苦难是永恒的……” 徐咏华,这曾经是全市最好的高中里最着名气的语文教师的名字,现在却成为一个病人、一个名牌、一个手环上的标记,一叠叠叫人无力承受的收费单。 史铁生是她最喜欢的作者,这本《病隙碎笔》也早被翻得起了毛边,可徐经眠讨厌这本书,特别特别讨厌。 他不喜欢把生命看得太过透彻,因为透彻的人总能更加坦然地迎接死亡。徐经眠做不到坦然,他只看得到爱的人。苦难也好病痛也好,这些命运像发了疯似的,一股脑倾倒给他的东西,他从不觉得自己理当承受。 想留的竭尽全力留下,不想要的统统赶走,他徐经眠不是张着口的垃圾桶,更不是热情好客的滥好人。 “其实,一切威赫的存在,一切命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