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我叫云禅曦。 十七岁那年,母皇驾崩。她去得太突然了,还没有来得及立储。而我,就是那个幸运又不幸的皇长女。就这样,毫无准备的我,成了凤平王朝第二位皇帝。 登基大典在冬天,寒风萧索,殿前殿后兵荒马乱。礼器被搬来搬去,金属碰撞出冰凉而绵长的长响,整座皇宫被这交错繁杂的响声笼罩着,宫女太监来来往往,面上尽是麻木。 我靠在栖梧宫的长榻上,左手撑着脑袋,右手盘着翠玉珠。殿内的炭火烧得足,熏香浓重呛人。 从前母皇也是这样,靠在这张长榻上,抚摸着她那串和田玉珠串,酒红色的长发散乱地落在榻上,在这过于浓重的熏香里和我讲她的从前。赤凰血脉让她的容颜不朽,熏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雾里,她像一个从异界而来的、不死不灭的妖精,容颜永驻,灵魂苍老。她总和我说那些玄而又玄的权衡之术,用人、用兵。 当然,她更多的是向我谈起她那些情人。活着的,死去的,明媒正娶的,没名没分的,自荐枕席的,不情不愿的。她一边剥着香榧,一边和我说那些缠绵悱恻的情爱,香艳的房中秘事。然后她一点一点地,弹掉指尖残留下的香榧外壳的碎屑,就像她抛弃她的情人一样,满不在乎地,轻飘飘地,随手拂掉了。 “你父亲崔颖,”她指尖玉珠轻响,“不是最漂亮的那个。但是吧,知书达礼,身子又敏感,总喜欢玩些小花样勾着朕去他那儿。在床上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