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白玉
眼,赌气地把花拍在地上,背过身去。 他坠入梦里,五六岁的小时候,生病时樊潇和黎铮总是不在,只有樊寒枝会照顾他。晚上两人睡在一个房间,樊寒枝用毛巾包着冰袋盖在他额头,坐在床畔看书,翻几页过去便侧过头来看他一眼。 他记得樊寒枝的床很软,睡在上面好像陷在水里似的飘飘荡荡,他很不习惯,眼睛乱瞟着,看见放在书架上的一对白玉做的大象摆件,在暗夜里盈盈亮着。 他拉一拉樊寒枝衣服下摆,指着摆件说一声“要”。樊寒枝便把那东西拿来给他。他握不住,只能一左一右夹在胳膊下抱着,把大象鼻子露出来,让它们碰在一起。白玉又冰又滑,还很沉,搂着它们躺在床上,身体也不荡来荡去了,高热带来的火烧似的痛也镇静下来。 从梦中醒来后很久,黎有恨一直想着那对白玉摆件,那对厚实而可靠的大象,那凉爽舒畅的触觉;想着那张他讨厌的柔软过头的床;想樊寒枝床头柜的台灯,灯罩周围垂着珠子串的细链子,把光影切割得散碎,一点儿都不符合樊寒枝的气质;还有那本被樊寒枝捧在手里的书,翻页时会“喀拉”这样地响一声,页脚和边缘空白处挤满了很多的备注与笔迹,有他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字;还有樊寒枝的手,伸过来把他额头的冰袋翻个面,拨弄一下他汗湿的头发…… 他揪着床单一个劲儿地哭,想飞回加国,想见樊寒枝,心里焦躁又急切,整日整日脖颈上像吊着一根绳子,紧一阵松一阵。等肺炎转好,已经是八月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