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ter18
身体疲惫,他满身泥灰也不能安心躺倒在床,拣几件换洗的衣物便出了门。他的房间仅有一门一窗,洗漱间设在楼上。 进去时没有开灯,人影不见一个,只有股浓重的烟味聚着不散。 徐桥川不想从镜中看见狼狈的自己,身心也排斥灯光,他摸黑进了最末处的淋浴间。门才关上不久,徐桥川连衣衫都还没彻底解开,外头就有人趿着脱鞋进来。 来人正在讲电话,点烟畅快吸了一口,攀谈很有兴致。 “……怎么是我故意给人穿小鞋?他自己要睡棺材房的,我拦得住吗。而且有门有窗算什么棺材?算个单间。” “签合同那天,有老师叫我多看那个木头哑巴两眼……看到他脸生得好靓,就人是个痴的。” 烟草燃烧的气味是个幽灵,屏气亦能从皮肤侵入。他渐渐感觉有层厚重的漆料附着在身,苦涩沉重,压得肺腑难以呼吸换气。 “来打工的外地人才是人精,刚从学校出来的能见什么世面?暑假工、学生工、学徒这种是不好玩,但胜在廉价干净……穷的乖的,才好哄好骗。” 是个极耳熟的声音,徐桥川脑海中浮现有无数张人脸,眼睛都齐刷刷看着他,异口同声重复这句。声音混杂模糊,他更想不起来这声音究竟是谁。 尼古丁焦苦的味道几乎将他腌到入味,未熄的烟头掉在地上,溅出点点火星,徐桥川看得很清楚。那人吹水结束,到离开徐桥川也没想出人名。 想不出,就很快将事情忘在脑后。当下唯有冲凉最要紧,徐桥川迫切想用水把自己淋遍,把满身恶心又冒犯的味道冲刷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