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折

酒提着锁魂灯走进正殿,他那个懒得管事宽于待己的师父正恹恹地半垂着眼,没骨头似的瘫在垫了绒枕的主座上,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各峰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,准备接客吧师父。”

    在外头声名贯耳的仙尊,剑宗的门面沈知春瞧见自家首徒,端起了笑,“敛泽呀,你家师父今日身体抱恙,不若你替我面见他们?总归往后我的家底也要由你继承……”

    晏酒笑得温和,“好呀,那后山的密令呢?既然是继承人了,怎的连未来的后花园都没有权限进去?”

    他拖着尾音,拿腔捏调,“你现在无病无灾的,哪怕想要任性,也不能不顾徒儿的死活呀。”

    沈知春阖了眼,仿佛没听见。晏酒冷眼盯了他半晌,突然哼笑了声,“别装了,我去引师叔他们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锁魂灯里没有魂魄,莫要让旁人知晓了。”冷不丁一声提醒,晏酒脚步一顿,突然觉得捏过灯杆的指腹有些恶心,嘴角弧度缓缓拉平,“知道了,回头我让周箐送药过来。”

    修真界都知晓,每隔上三五十年,仙尊沈知春都要收个徒弟。

    尽管不清楚为什么,但凡有些天资的总是会对此趋之若鹜。

    每隔上十年,剑宗会在开春时进行弟子选拔,偶尔漏出沈知春有意收徒的消息,剑宗峰门前总要门庭若市上数天。最终能够幸运留下的孩子已经仅有寥寥数十人,而能送去第三峰的孩子更是万里挑一——不论这孩子将来如何,离了宗门,只消道上一声“我乃仙尊门下弟子”,总归是能混声恭恭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