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十五)云睿!糊涂蛋!糊涂蛋!云睿!
承泽的脚步声,在我的印象里,承泽的脚步总是欢脱的,不似如今这般沉缓,仿佛是一位端庄持重妇人。 淑妃拍了拍我,教我坐起来,便见着七八岁的男孩子步履安徐地从明间走了进来,他长高了不少,越发抽条了,气度神采愈发肖似他的母亲,眉目温柔娴静,牵唇微笑的模样,像极了女孩儿。 “母亲,姑姑。” 他拱手向我们施了一礼,便敛颌肃手恭立在旁,待到淑妃从卷页里抬起面来,与他温声道: “泽儿,进去换件衣裳。” 他拱手应了一声,便缓步去到屏风后更衣。 淑妃微笑着看我: “想不到罢,如今可算会说话了,也乖巧懂事了,宫人女史们每同我夸赞他,说他省心呢。” 这是承泽啊,是我一手带大、最疼爱的承泽啊……我觉得心狠狠痛了一下,我和jiejie,好不容易将这个孩子从过分的克抑与乖巧中拉扯出来,教他有了些孩子的模样。jiejie死了,她留在承泽身上的印记也被俗世深宫消磨耗尽了。 我对淑妃的羡慕霎时间灰飞烟灭,我忽然发觉她是个可怜的女人,一辈子都锁在这一隅狭小的天地里,笼中之雀,其实是身不由己的。 进用午膳时,我们三个人围在案前,守着“食不言”的规矩,一句话也不说,我憋闷得难受。 他们母子的相处也并不如何亲昵,饭后,承泽端雅斯文地与我们行过礼,便回房午睡,我觉得没趣儿,很是诧异地问道: “淑jiejie,若是圣上过来用膳,你们也一句话不说么?” “有什么可说的呢?” 淑妃望着眼前重叠如山的几架书卷,眼光倏然一空,她默了默,摇头道: “况且圣上,已许久未曾来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