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
闲谈。听着张敬霖聊母亲、与长他八岁的兄长,韩知颖感受到陌生的情绪。 「她二十岁的时候遇见一个去德国学工业工程的男人。两年之後,她决定跟着他回老家,当德文教师。在那里,他们的世界多了两男一nV,三十几年便这麽过了。」 「该说是浪漫的故事吗。」 「或许。慕尼黑和台北都是家,确实很浪漫,也可以说很幸运。毕竟,不是每个人都有归属。」 後半句,张敬霖说得轻,韩知颖却听得很沉。被放大的片刻里,谁也没说话,只有舌尖上提拉米苏的可可粉,突如其来地泛起苦。 打破沉默的,是男人低沉的邀约,「三十一号也来吧,跨年。」 「不是休假?」店门外的小黑板上写得很明白。 「常客就知道不是那麽回事。」他微微笑,「你肯定记得我说过,希望你愿意接受常客的标签。三十一号来或不来,就当作是正式的答覆。」 「嗯。」他应下,却又忍不住问:「打算做什麽。」 「放电影。」张敬霖回答得乾脆,「一部老片、一部新片,八点开始放。柏林围墙不倒数,而是在电影轨迹里向去年道别。指针走过十二点,新片也随之老去,现实又感伤的电影迷的浪漫。」 韩知颖不住笑了,「所以今年哪部片会为了你的浪漫牺牲。」 「还没决定。至於老片子,我偏好经典的德国电影。」像想起什麽,他看进韩知颖眼底,似笑非笑的,「你来的话,就放那部吧。」 「嗯?」 「《再见列宁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