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里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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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方绵延的青色群山,一层层渺茫到天的尽头,“起来吧,起来罢……起来和我说话!” 于是吴王夫差接受了越国的盟书,甚至接受了这个统领越国军事的大夫郢作为自己远征伐齐的战友,战友总是要款待的,所以他常常为他设宴。这次被谏官说了闲话,他心里很烦,把那些充门面的外人全赶走了;华庭之上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,只有一主一客隔着遥远的距离举杯对饮,帘幕后边有乐师幽幽地抚琴,而帘外暮雨潇潇。 天光是一种与玫瑰相类的暖红,温吞而柔软。他慢慢转着手里光滑莹润的碧玉杯,端详杯中鲜红微紫的芬芳液体。这是精挑细选的甜果酿成的酒,入口甘甜柔滑,引人微醺。军营里的酒不是这样,军营禁酒禁得很厉害,但士兵们总有办法偷偷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酿酒……酿出来的酒总是浮着浑浊的泡沫,喝起来五味杂陈,难以下咽,只有一条好处:能叫人迅速喝醉。 矛里来戈里去,血里来火里去,是酒能醉人,还是人甘愿醉酒,又怎么说得清呢。 玉液琼浆忽然显得淡薄无味了,吴王最懂得如何为自己的生活增添调剂,随便向侍从们使个眼色,就有人去把此刻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叫来。客座上的诸稽郢一怔,连忙用手掌盖住自己的酒杯;捧着青铜酒壶的奴隶不得不顿住斟酒的动作,粗麻布缝制的衣袖不足以适应他的臂展,局促地笼住他的手腕,这还只是晚秋的天气,露在外面的手背已经有了冻疮的前兆。 诸稽郢低声说:“君上。” 越王勾践默不作声。 而吴王大笑,他一边放声大笑,一边起身走下主位,亲昵地拍打那昔为国君今为臣奴之人的肩膀:“郢君不敢受酒,是有什么顾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