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壹】

间相对更醉的那一个,邱非不动声色嗅了两口,一股陈皮和桂花酒的气味,隐约间浮动着几缕白檀香,除此之外便无其他。

    乔一帆感觉有什么身影在逐渐清晰地向着自己走来,连带着是一股轻飘飘的、没能停留太久的视线,从自己身上一瞥而过,仿佛他同周围的静物和紧致一般无二。视野边沿出现了一双绣着九爪龙纹的厚木底靴,靴底扣在玉质的地板上,发出清脆而寂寥的敲击声。而后他被遮蔽的视线便霍然大亮:冠冕连带着遮蔽视野的璎珞流苏都被男人单手握起,随意地抛到喜被上。乔一帆蓦得睁大双眼,只能听见那贵重无匹的头饰在被子上翻了个圈,而后沉沉砸在上头,柔软厚实的布料盖住了那股钝响,无人被惊动。

    戴着凤冠时他嫌重,现在被拆卸而去,他又觉得面门吹来一股深夜的冷气,寝房的光照也有些亮眼,室内仅布着几盏昏晦的烛台灯光,却让他阖眼又睁开,眨了两次双眼,肺里挤出一股湿润的空气,而后抬起头,试探着往上看去。

    眼前的人就是嘉世的新皇,未来的丈夫。乔一帆有些怔忪地想,他跟以前好不一样。自己幼时在兴欣皇宫里给太女陪读,在质子邱非得到先皇青眼相待前,这位却是国子监诸多学生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个。他个子瘦削,薄薄的皮rou撑不起骨骼,性情寡言,也不爱出风头,栖在这里仿佛一片飘屏无根的柳枝,看着怪可怜的。乔一帆虚长他一岁,看这个不太亲人的小孩儿也不嫌弃,私底下叫婢女多分一些粮食和衣料给他,自然没有留名。他有种感觉,邱非固然沉默,内里蕴藏的个性却敏锐机警,又不乏秉节持重,而自己并不愿沦落到去做挟恩图报的小人。

    他当时还慨叹过一声,明君之相,可惜无甚前途。如今怎么长成这样了